言者無罪的前題

看著劉曉波一案只能搖頭嘆息.

'不論甚麼人, 只要不是敵對分子, 不是惡意攻擊, 允許大家講話, 講錯了也不要緊. 各級領導人員, 有責任聽別人的話. 實行兩條原則: (一) 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 (二) 言者無罪, 聞者足戒. 如果沒有"言者無罪"一條, 並且是真的, 不是假的, 就不可能收到"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的效果.

<一九四五年的任務> (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十五日),
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十六日延安<解放日報>.
毛澤東語錄. 十五, 三大民主節錄

這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偉大領袖毛主席所言. 這段文字相當吊詭, 其重點不在"言者無罪", 反而開首幾句才是主旨.

"不論什麼人"作開頭可以令聽者留心, 因為這句說明以下所述適用於所有人, 而聽者當然包括所有人之列. 吊詭之處接著便來, "只要不是敵對分子, 不是惡意攻擊" 其實就是說明這段文字是有條件的, 開首的"不論什麼人"是有範圍性的. 而區分這範圍的措辭厲害之處在於其主觀性, "敵對分子"和"惡意攻擊"都是主觀看法. 我和朋友同時愛上一個女孩, 在愛情上我們是敵對的, 但在人際關係上我們是友好的. 有一刻當我們其中一個決定表白, 這關係就會變得複雜, 是敵對還是友好變成價值取向的問題. 如果我跟這個朋友是泛泛之交, 我當然不必多作考慮. 但如果那朋友是死黨, 那就要看情況, 或許我退一步成人之美, 或許我們為保友誼一同放棄, 也或許我們下盟公平競爭而不損情誼. 至於要定義"惡意攻擊"也什為困難. 跟一班麻甩佬在茶餐廳大說"x你老母"可以是提高整體談話氣氛的"善意笑話". 但在砵蘭街對著一名金髮青年大說"x你老母"卻可能招致殺身之禍.

而對於偉大的中共而言, 我們要以最廣義的方法去分析方可了解偉大的中共那浩瀚的含意. 所以"敵對分子"包括所有異見人士, 而"惡意攻擊"則包括所有雜音. 因為偉大的黨大於一切, 價值取向之上不必多作考慮, 故此所有妨礙偉大的黨傳宗接代的人士皆為"敵對分子". 也因為偉大的黨根本不存在瑕疵, 故此告訴偉大的黨"你的頭好像有點亂"也是罪大惡極的"惡意攻擊".

想"言者無罪"? 很簡單, 只要偉大的黨說什麼你說什麼, 也歌訟偉大的黨的功業, 在這些前題下不單"允許大家講話"而且"講錯了也不要緊"! 偉大的黨果然寬宏大量, 愛民如子.

再看看劉曉波的判刑, 也只可以再次搖頭嘆息.